儿子学习成绩不错，可性格脆弱，稍有磕磕碰碰，马上哭鼻子。丈夫每每摇头：“没出息。”我则振振有词：“当哭则哭，当笑则笑，人之至情至性嘛。再说，高仓健小时候就没哭过？”虽说如此，可心里总有点疙里疙瘩——男子汉动辄哭鼻子毕竟不光彩。
吃早饭时，脑子里猛然冒出个念头，于是向儿子提了个问题：“牙齿有什么作用？”儿子爱理不理，也许他觉得这个问题真是“小儿科”不屑一答，脱口说：“吃饭呗。”
“那是嘴巴的事，我问的是牙齿。”儿子一愣，随即认真地答道：“咀嚼，为的是咂出滋味，咽下去。”
我点了下头，又问道：“咀嚼什么？”“饭，菜。”“还有吗？”儿子如机关枪般报出了一连串答案：包子、烧饼、香蕉、苹果……我不断地追问，终于，儿子没词了，喃喃道：“没有了。”
“不，还有很多。妈妈今天布置一道思考题，就是：牙齿还能咀嚼什么？”
中午，我正在厨房择菜，儿子哭着进了门，脸上、嘴上都是泥。我赶忙问：“怎么回事？”小家伙不断吐着唾沫，大概嘴里有泥。他哭泣着讲述了事情的原委，那是所有人的童年都免不了的琐事——小伙伴打架，儿子吃了亏。我灵机一动，拍拍他的肩膀：“牙齿还能咀嚼什么？”儿子眨着眼看着我，过了半晌：“泥。”我笑了：“什么滋味？”“苦，还有点涩。”“对，咀嚼泥虽不常有，但……”我给他讲述了吃苦头、经挫折都是人活在世上免不了的事，往后的路还很长很长，还有数不清的沟沟坎坎，而所有的困难都有一种滋味，那就是苦涩。儿子不声不响地进了卫生间。
晚上，我很晚才到家，儿子伏在书桌上睡着了。轻轻移开他的手，一张成绩单赫然在目。一向都是第一名的儿子，这一次一下跌到了第六。我心头一火，回头一看，小家伙的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。我静静地站了几分钟，随后把儿子摇醒：“牙齿还有什么作用？”
儿子的肩膀抽动着，用手揉揉眼睛，没吱声，疑惑地瞪着我。我又重复了一遍，然后轻声道：“儿子，这个答案让妈妈告诉你。”
“你不是喜欢小狮狮辛巴吗？”我从儿子最喜欢的《狮子王》开始讲起，无数的坎坷，无尽的风雨，锻炼着，磨砺着，小狮子终于成长为森林之王。“牙齿，还有一个重要作用，”我总结道，“用来咬紧牙关，坚持下去，努力下去，勇敢地面对困难，面对险阻。”
“妈妈，我懂了，”儿子轻轻说，“就是要像熊猫京京那样，毫不畏惧险阻，坚持寻找熊猫乐园。”
我一把搂住儿子：“对，永远记住妈妈的话，牙齿不只是用来吃饭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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